逐漸失去靈魂的蘋果正在死去
2013-05-24   作者:王育琨(北京大學民營研究院企業(yè)家研究中心主任)  來源:上海證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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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有著驚人的重復。車庫里兩個少年玩家異想天開的癡狂,開辟了一個生生不息的“一掌一世界”以及一度雄霸商界的蘋果公司。而隨著喬布斯的離去,巨無霸蘋果卻在飛快地、不可救藥地下滑。這個嚴峻的現(xiàn)實,給許多做著百年企業(yè)夢的中國企業(yè)家當頭一棒。于是,一股企業(yè)家退休風在神州狂飆。
  為什么百年企業(yè)成了諷刺?年輕輕為什么就退休?
  喬布斯16年前的電視訪談,無意間揭示了今天我們要思索的問題。那次訪談一年后,瀕臨倒閉的蘋果收購了喬布斯創(chuàng)立的新公司NEXT,又過了半年,喬布斯重新入主蘋果,開始了他的拯救大兵之旅。在命運的低潮,喬布斯不做怨婦,他眼神篤定,神情坦然。生命價值、商業(yè)本位、產品靈魂、產品塑魂、頂級人才、市場密碼等主題,娓娓道來。在放松的、隨性的訪談中,喬布斯說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公司衰亡密碼:蘋果正在死亡,而且不可救藥。
  蘋果為什么生?蘋果為什么死?被約翰?斯考利顛覆的痛苦經歷,讓喬布斯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十年過去了,他已跳出了對斯考利人格的討伐與對自己選擇的悔恨,他開始從一個更廣闊的背景上思考:斯卡利行為背后的理性邏輯是什么?他發(fā)現(xiàn),斯考利以前供職的百事可樂,產品可以數(shù)十年不變,頂多更換一下可樂瓶子。在百事公司,營銷部門的人誰最有發(fā)言權,他們很容易升職從而掌管公司。對百事,這不是壞事。對高科技公司,這卻是災難的降臨。 “一旦高科技公司形成壟斷,公司業(yè)績的提升,就不得不依靠營銷部門,于是他們逐漸控制公司,而產品部門的人被邊緣化,公司就喪失了打造優(yōu)秀的產品熱情和能力。產品部門的功臣慢慢被不懂產品的人排擠,他們不只是缺少研發(fā)產品的技術和能力,而且也并非打心底愿意替客戶解決問題!备呖萍脊疽坏┦レ`魂,就成了行尸走肉,死亡是遲早的事。
  被顛覆的經歷,讓喬布斯發(fā)現(xiàn),許多公司有個不可逆轉的怪圈。一過了草創(chuàng)期,重點就與開始階段不同了。公司規(guī)模擴大之后,就會變得因循守舊,他們覺得只要遵守流程,就能奇跡般地繼續(xù)成功,于是開始推行嚴格流程制度,很快員工就把遵守流程和紀律當成了工作本身。此時,往往是銷售人員占據了公司主要位置,因為他們給股東創(chuàng)造著市場份額,而產品技術的魂魄則被外包裝給遮蔽了。銷售人員漸漸取得了主控權。公司如果鎖定的是股東利益,而不是最終客戶的福祉,那么,由銷售掌控的市場,只能是表面上的,一時的風景。真正掌控市場命脈的,是獨一無二的產品優(yōu)勢,是要有一批一心想著產品的人,他們才是產品的魂,才是公司的魂。可惜公司一大,匠心、匠魂就被剝奪了主控權。
  一個人生命方向的確定,不是基于利益的考量。喬布斯把他簡單歸結為兒童時的好奇心。有時,夢想一晃就無影無蹤了。許多人,長大了,就被那些世俗的鉤子拖拽著,去追求更重要的權力、財富、地位等堆積物,去追求更大的光環(huán),到頭來卻是失去了自我。而喬布斯的夢想卻能構成了一串串,一直延續(xù)到“死而不亡者壽”,為什么?喬布斯在19歲的那次印度之旅中,就認準了自己的天命:創(chuàng)造獨一無二的妙有來改變世界。他一直不離開自己的本位,這是他從小對彼岸思維苦苦求索的結果。這就是靈魂的本位。喬布斯無中生有,開啟了眾妙之門。
  那些把企業(yè)搞黃的企業(yè)家,還有那些年輕輕就退休的人,各自情況千差萬別,但都離不開一條,沒有他所摯愛的專業(yè)和技術。生命在本源的地方沒有找到過依托,只不過是跟隨大潮,撞上了大運,卻守不住天上掉下來的事業(yè)。
  稻盛和夫之所以偉大,不僅在他白手起家創(chuàng)造了兩家世界級500強企業(yè),不僅在他的稻盛哲學與阿米巴經營,也不僅在他只身拯救日航的壯舉,而在與他能憑借功能陶瓷上的極致創(chuàng)造,引領出下一代的新材料革命。他所以能做到這一步,歸因非常簡單,就是他發(fā)起工匠的匠心,建構一個沖和自然生生不息的京瓷道場,激發(fā)、滋養(yǎng)、成就了一個個匠魂充盈的群體。他雖然不能再從事科研了,但他可以培養(yǎng)起生生不息的巨匠群體。他深知,需要把身心靈合一投入每天的工作中去,需要一刻接一刻地改善精進,百年企業(yè)需要這樣一波又一波生生不息。
  喬布斯是顆流星。他最早設計出個人電腦,卻被IBM與微軟的聯(lián)盟擠得無立錐之地;他最早弄動漫,動漫爛漫全球卻跟他沒關系;他最早推智能手機,現(xiàn)在三星、華為等品牌虎視眈眈,一個勁想把蘋果iPhone甩在一邊,而蘋果公司卻捉襟見肘。為什么?因為喬布斯守住了“妙有”,卻沒有守住無為。他沒有把一個人的方向,幻化成千萬人的方向,沒有做到老子所強調的抱一為天下溪、天下式和天下谷。
  稻盛和夫是個日本標桿,任正非是個中國標桿。這兩個巨匠都可抱定未來發(fā)展方向這個一,都能自然無為締造場域,催生出一波一波巨匠的群體。存無守有,抱一為天下式,才能有百年企業(yè)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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