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觀點顯示,如果嚴格按照20%的稅率對住房交易征收個人所得稅,二手房交易可能將跌入“冰點”,同時將推高具有替代性的新房價格和成交量。但如果考慮到強化限購執(zhí)行效率和控制房價上漲等其他“組合拳”,開發(fā)商預期將會嚴重受到極大影響,進而施壓初見回暖的新開工、施工情況和土地市場,市場整體將承受極大壓力。
毫無疑問,從措辭表述和具體政策的力度上,當前出臺的房地產調控政策是史上最犀利的調控政策組合拳,凸顯了管理層調控的決心和信心。但必須警醒的是,過往調控政策和實際效果往往存在一定差距,實際效果大多弱于預期效果,主要原因是調控政策在執(zhí)行中弱化,特別是因調控影響經濟增長,以及地方政府操作空間的存在。這在限購、限價等嚴厲措施執(zhí)行中均有體現(xiàn)。
2012年三季度以來,經濟見底回升的直接驅動力是下游房地產市場去年6月以來的逐月回暖,帶動了上游和中游去庫存速度加快。但經濟回升勢頭并不穩(wěn)定,一方面,上中游過剩行業(yè)(煤炭、鋼鐵、機械、建材等)去庫存過程遠未結束;另一方面,今年2月PMI分項就業(yè)指數(shù)創(chuàng)2012年1月以來最低值,且連續(xù)9個月處于收縮區(qū)間,不僅顯示回升動力不足,更為重要的是內需增長的新增長機制遠未形成,對政府投資的依賴依然強勁,土地投融資依賴難以消除。因此,政策在具體落地(相關部委出臺實施細則和地方政府落實政策)時,不能不考慮對經濟的影響。特別是在各地新一輪經濟增長戰(zhàn)略、結構性減稅和經濟增長下滑的大背景下,地產調控的綜合影響會更加凸顯。此輪調控對市場影響較大的一些措施,如住房交易個稅在執(zhí)行中的實際力度可能會打折扣。
更為重要的是,從嚴征收住房交易個人所得稅在執(zhí)行過程中面臨很多障礙。首先,這一政策意在打擊二手房價格過快上漲中出現(xiàn)的投資投機需求,填補房產稅缺失的空白。2012年,二手房價格過快上漲主要出現(xiàn)在北京、深圳等一線城市和部分重點二線城市,這些城市二手房成交占比超過50%,而大多數(shù)二三線城市新房成交占比超過70%,且去庫存的壓力普遍存在。因此,考慮到巨大的負面影響,未來這一政策將主要在一線城市和部分重點二線城市實施,政策輻射范圍將會比較小。
其次,在很多一二線城市,二手房交易普遍存在“陰陽合同”現(xiàn)象,即為規(guī)避交易環(huán)節(jié)稅負而在后續(xù)轉手時一直采用第一次登記的價格。例如,第三次轉手時的登記價格依然是第一次交易時較低的價格(而非第二次交易時已經上漲的價格)。如果按照第一次登記價格來計算所得,并按20%來征稅的話,對第三次轉手的賣家將非常不公平。而轉手二次及以上的房屋在一線城市非常普遍,這一問題使得政策在執(zhí)行過程中將會遇到輿論障礙。
再次,住房交易按增值額征收個人所得時,需要扣除上一次交易產生的稅費、裝修和維護的成本等,現(xiàn)實的情況是住房再交易中普遍存在上一次交易的稅費單據(jù)遺失情況,稅費成本難以核實清楚,而房屋裝修和維護成本更加難以核實,而且存在很大的避稅操作空間。目前很多一二線城市二手交易過程中納稅(包括個人所得稅)的計稅額都是按照評估價來確定,而評估價一般來說要比實際成交價低(有的甚至低30%-40%)。未來即使按照增值的20%來征收個稅,也會按照這個較低的評估價來計算所得,降低納稅人的稅負。
最后,按照國際慣例,不動產持有的時間越長,稅負減免的幅度就越大。在2012年12月25日召開的全國住房城鄉(xiāng)建設工作會議上,住建部明確提出,支持合理自住和改善性需求,更何況目前我國對持有滿五年且為家庭唯一住房再交易時免征個稅。本著鼓勵保障首次置業(yè)需求、支持改善性需求的基本原則,住房交易個稅在執(zhí)行過程中將會有所區(qū)別對待,重點可能將針對投資投機需求和大戶型或豪宅。
隨著城市地產投資范圍的外延式擴張,一二手房的聯(lián)動性、替代性越來越差。目前,在一二線城市,新建商品住房基本上在城市郊區(qū)、開發(fā)區(qū)、新區(qū)等周邊地區(qū),而公共服務配套跟進的速度嚴重滯后于房地產邊界擴展速度?傮w而言,二手住房的區(qū)位優(yōu)勢要好于新建住房,價格上也不低于新房,在一線城市還高于新房。在一二線城市,居民對于居住覆蓋或輻射范圍內的公共服務配套(教育、醫(yī)療、交通、休閑等)需求總量上、質量上有增無減。于是,有經濟實力的居民往往選擇購買區(qū)位較好的住房(大多為二手住房),沒有經濟實力的人群則處于階梯住房消費的底端,并等待具備經濟實力后購買區(qū)位較好的住房。
城市優(yōu)質地塊開發(fā)完畢后,二手房的優(yōu)勢越來越明顯,這是近年來特別是2012年二手房價格快速上漲的主要原因,且未來二手房價格漲幅將高于新房。因此,二手房交易成本增加通過替代性會部分增加新房銷售,但這一影響非常有限。在本輪調控重點的一線和主要二線城市,影響就更小了。本輪調控中如果新房市場遭受重挫,首當其沖的應當是限購政策從嚴和房價控制,而不是二手房交易成本增加。
短期來看,受信息不對稱和地方具體細則落實遲緩的影響,除了以規(guī)避新規(guī)為目的而加速二手房交易和過戶所產生的虛假繁榮外,濃重的觀望氛圍會重回二手房市場。二手房交易一季度后將陷入“低迷”,二季度以后的趨勢將取決于政策如何落地。由于二手房交易定價機制是“一對一”(微觀主體之間談判),信息不對稱決定了其價格黏性較大。
長期來看,在住宅市場投資屬性逐漸退潮的背景下,城市居民對于住宅的居住屬性和內在價值越來越看重,如果在供給面如保障房有效供應和分配、居住配套跟進和成熟、公共資源空間布局均等化等條件無法突破瓶頸的情況下,整體上具有區(qū)位優(yōu)勢的二手住房的供求矛盾將長期突出,上漲趨勢難改。住房交易個稅成本將向買方轉嫁,政策效用也將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