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爭議聲中,法國從本月1日起正式開征金融交易稅了。 都說個性張揚的法國人時髦新潮,至少在開征金融交易稅的問題上一點也不假,這一回金融交易稅靴子落地,正是奧朗德政府實踐美國已故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詹姆斯·托賓1972年首次提出的“金融交易稅”理論的“引領時尚”之舉。 從積極意義上說,法國開征金融交易稅可收一石三鳥之功。 從抓收入來說,金融交易稅確實很誘人。法國金融交易稅主要是針對證券買賣行為征稅,征稅主體集中在法國境內注冊經營且股本超過10億歐元的企業(yè)所發(fā)行的有價證券,大約涉及109家法國企業(yè)。預計全年法國政府可從證券市場卷走15億歐元的金融交易稅,這對正日益空虛的法國府庫來說可真是個不小的彌補。當然,此舉的最終目的是要在2017年使法國政府的財政赤字恢復平衡。有了錢,奧朗德政府可以放開手腳實施增長計劃。 從社會分配調節(jié)來說,征收金融交易稅是“劫富濟貧”。這似乎在暗示,法國的新任領導人并不喜歡富人,對大企業(yè)也存在反感情緒。對此,奧朗德政府并不避諱,言明金融交易稅的開征,就是要將擺脫經濟困境的矛頭指向法國社會的富有階層。法國財長莫斯科維奇在國民議會上表示,開征金融交易稅將體現法國稅收體系中的“公正與公平”。 從抑制證券投機來說,金融交易稅是證券投機者的克星。全球外匯市場每日凈成交約4萬億美元,以較低的稅率對金融交易課稅,可以減少投機性交易,緩解資本大規(guī)模流動造成的匯率波動。 但是,金融交易稅又是一柄雙刃劍。相比賺取15億歐元的稅收,法國率先試點的風險性也極高。 首先,金融交易稅應是全球性的行動,法國如今“單兵冒進”,特別在歐盟內是第一個征收金融交易稅的國家,既招人耳目,又給歐盟伙伴國家?guī)碜児,難免引起“眾怒”。英國首相卡梅倫就堅決反對,他認為在整個歐盟內開征此稅勢必影響歐洲的就業(yè)并使經濟增長乏力,只會讓歐洲變得缺乏全球競爭力。而倫敦作為全球頂級金融中心,金融機構對英國經濟的貢獻量占到經濟產出的10%,開征金融交易稅可能增加金融機構的稅收負擔,可能促使這些機構逃離倫敦。金融交易稅只有全球范圍內統一征收才有意義,僅法國一國實施,將導致資本外流,使法國金融業(yè)競爭力下降。 其次,金融交易稅其實就是一種妨礙交易自由的限制政策,這會致使市場無法對風險資產進行有效定價,從而導致市場價格扭曲和功能扭曲。征收金融交易稅,對法國大銀行的高頻交易將產生較大的影響,這些機構正在尋找對策以應對稅收壓力。金融機構非常反對這一稅收,甚至以撤出法國相威脅,金融機構抵制金融交易稅,對法國金融業(yè)的打擊不可小視。 再次,“羊毛出在羊身上”,金融行業(yè)承受的稅收成本最終仍將轉嫁至消費者身上。金融交易稅設計的初衷是影響股票的最終買家。金融交易稅對散戶和小型投資者影響最大,因為他們的交易成本增加一倍。而金融交易稅帶來額外的運營成本和維護成本,以及對客戶收益的潛在影響,最終將會提高客戶的服務費用,引起消費者對政府的埋怨。 法國人勇當金融交易稅“出頭椽子”,與法國當前面臨的嚴峻債局及此前的總統選戰(zhàn)不無關系。法國具有較高債務及赤字,在歐元區(qū)持有巨大風險敞口,其AAA評級已被國家評級機構拿下。法國針對金融交易稅的“單邊行動”,也不乏為總統大選“制造話題”的意味,奧朗德以經濟增長為號召把薩科齊趕下了臺,現在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了,無奈囊中羞澀,于是毅然開征金融交易稅,以求從活躍的證券交易市場撈錢以刺激經濟增長。 從托賓當年創(chuàng)立“金融交易稅”理論的本意來說,開征金融交易稅是“往飛速運轉的外匯投機車輪中擲些沙子”,沙子也許能減緩車輪的轉速,但飛濺出來的沙子也會迷住擲沙者的眼睛。15億歐元金融交易稅吸引眼球,但滾燙的“沙子”也會灼傷眼球。 就外匯規(guī)模而言,倫敦的外匯交易金額目前占到了全球市場的36%至37%,是全球最大的外匯交易市場。所以,要征收金融交易稅,眼下最該有行動的應是英國,如果倫敦征收金融交易稅,那將對抑制全球范圍內的投機起到作用。但英國人怕被飛濺出來的滾燙“沙子”迷住眼睛,沒有率先開征金融交易稅。法國人貿然開征,精神可嘉,但看來還得要戴上防護眼鏡。 其他的不說,有個前車之鑒是不容回避的。28年前,在歐洲一體化還遠未達到今天這樣高度的時候,瑞典就曾征收過金融交易稅,最初的征收稅率為0.5%,收入減少后在第三年將稅率增加至1%,最終因交易員的集體反對而選擇放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