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萬億元:這是新近發(fā)布的截至5月中國廣義貨幣M2余額數(shù)據(jù)。近四年的貨幣數(shù)據(jù),真是給人恍如隔世之感。國際金融危機之前40多萬億,兩年前60多萬億,現(xiàn)在90萬億,基數(shù)越來越高,增速如再不降下來,真要下個十年搞到200萬億不成?
2010年7月,我曾在本欄預測,未來兩年內M2余額有可能突破100萬億元,那時候對應的M2為67萬億元,看起來距離百萬億元還有一段距離。但是,隨著中國貨幣加速擴張趨勢再起,神奇的復利效應,居高難下的貨幣增速,眼看著100萬億廣義貨幣時代馬上就要到來。
在今年M2增速開始穩(wěn)定在13%之際,伴隨著“穩(wěn)增長”的需求,降準、降息,貨幣政策正在開始走向新一輪寬松。新增貸款漸漸開始超出預期。若下半年“寬貨幣、寬信貸”格局得以維持,那么M2同比增速勢必會再度升至17%以上。在90萬億的高基數(shù)之上,還維持如此快的增長速度,其后果殊難預料。
M2為什么對一個經濟體如此重要,其過度濫發(fā)何以必然會帶來十分嚴重的后果?說白了,就是為了維持一定經濟增長所需要對應的貨幣供應量,包括了現(xiàn)金、企業(yè)和個人的活期定期存款,是存量意義上的概念。既然是存量,自然不會無端消失掉,就會主要用于商品和服務的購買,增長速度超過GDP的話,自然會帶來大麻煩。
再回看最近五年,經歷了數(shù)輪中度性質的通脹之后,隨著貨幣規(guī)模的累積,惡性通脹的土壤正在不斷“變肥”。同時,資產泡沫早已經吹起多年。這一切根源性因素,本質上還是要追究到貨幣濫發(fā)的頭上。最近八年,房地產調控雖然每次都幾乎是“史上最嚴厲”,但卻每每帶來樓價創(chuàng)下新高的結果,這固然有著深刻的政治經濟原因,可直接原因還是各種既得利益群體的“不差錢”。
“貨幣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所以必須交給中央銀行!边@是貨幣主義大師米爾頓·弗里德曼在《貨幣的禍害》一書中闡述的道理。筆者認為,這句話,對眼下的中國金融格外切合。在十年貨幣總額翻幾番之際,央行顯然該要好好嚴肅地審視控制住貨幣發(fā)行速度的問題了。至少,短期內得抓緊要做兩件事情,一是把M2與GDP居高不下的比重降下來,二是疏通貨幣傳導機制,與社會各方就貨幣超發(fā)的現(xiàn)實達成一致意見。不然,后面的麻煩事只能是越積越多。
要將M2占GDP的過高比重降下來,當然首先必須對貨幣超發(fā)形成盡可能多的社會共識。很多人以GDP是流量概念,兩者不可比為由,否定M2與GDP之比的意義。但事實上,這一比例是當下衡量貨幣超發(fā)最實用簡單的指標,學理上完全可行。因為當一個經濟體正常運轉的時候,需要多少貨幣參與其中,流量與存量之間總會形成一個合適的比例。只要存量超出了流量的需要,就可以算是貨幣超發(fā)。只不過在這其中,還有個適度的問題。無疑,在當下中國M2與GDP之比已達180%以上的時候,貨幣超發(fā)不應該再有什么爭議。
減緩貨幣膨脹增量,必須要讓M2增速繼續(xù)降下來。大半年以來,GDP增速已不再是兩位數(shù)了,M2當然也就沒有理由再維持20%的高位,但實際上如今平均13%的增速依然不低,而且是如今的高基數(shù)。所以,在未來,這一速度完全可以繼續(xù)降至個位數(shù)。只要經濟效益提升,相關改革推進,完全可以擺脫依賴貨幣堆積的經濟增長。更不用說,這恰恰也是符合經濟轉型的需要。
再者,疏通貨幣傳導機制在當下顯得尤為迫切,F(xiàn)在,雖然貨幣總量依然在膨脹,但是宏觀經濟卻一直在收縮,這是什么緣故?根子就在以貨幣傳導機制為核心的金融管道不通暢。其中,占有控制性地位的國有銀行,在貸款往往只看是否是國企、地方政府的“身份”,而不太關注民企以及有好項目的好公司,致使海量的貨幣供應效率低下,難以實現(xiàn)資源的優(yōu)化配置。
如果不能打通民間與國有銀行的正常資金對接,中國經濟不可能有鮮活的創(chuàng)新動能,實現(xiàn)具有高質量的經濟增長。而這一切,就需要大力度的金融機制改革。但現(xiàn)在,我們看到的是重啟貨幣擴張態(tài)勢,對結構性的改革仍在繞著道走。這樣的局面不變,意味著把更大的麻煩留給明天
所謂“高手在民間”,通過政治經濟體制的變革,還機會和空間于民間,激發(fā)民營企業(yè)的實體經濟創(chuàng)造活力,才能夠最大限度地增加真實的商品和服務價值,逐步地讓超發(fā)的貨幣被實在的價值吸收。唯有如此,中國持續(xù)擴張的貨幣泡沫才能找到正解。而在此過程中,非得拿出非凡的勇氣治理貨幣泡沫,來個刮骨療毒般的結構調整不可。為使中國經濟贏得一個光明的未來,短期內的經濟陣痛,哪怕再劇烈,也必須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