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個月前，他剛剛見證了拉菲泡沫正式落幕——拉菲古堡公布2011年份拉菲期酒價格——420歐元/支，較2010年600歐元/支整整下降30%。拉菲集團全球出口總裁米歇爾一再辯解說，不是“市場”迫使大小拉菲降價，而是拉菲集團主動降價。
但在洪雷眼里，這足以證明全球拉菲投資者對拉菲泡沫感到恐懼——除了2011年份拉菲紅酒品質(zhì)不如2010年份，沒人愿意成為拉菲紅酒高價泡沫的最后埋單者。當一箱1982年份的拉菲紅酒被炒高到70萬-80萬元，連一向慷慨的中國投資者都紛紛敬而遠之。
倫敦國際葡萄酒交易所(liv-ex)的研究報告顯示，一箱12瓶1982年拉菲在1999年的交易價格為2613英鎊，2011年價格一度突破2.5萬英鎊，10年漲幅達到857%。
就連拉菲酒莊莊主也對拉菲高價的泡沫又喜又憂，喜的是中國投資者追捧拉菲品牌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憂的是一旦拉菲投資泡沫破裂，拉菲品牌多半會砸在中國投資者手里。
如今，當中國資本追捧拉菲紅酒的熱潮退去時，洪雷第一次有了“被紅酒經(jīng)紀商追捧”的感覺。最近數(shù)周都有一些歐洲紅酒經(jīng)紀商主動找到他，建議他逢低抄底拉菲期酒。
長期以來，拉菲酒莊總是喜歡通過調(diào)整每年期酒銷售百分比，影響拉菲紅酒供求關(guān)系以人為抬高價格。一旦拉菲紅酒價格堅挺上漲，拉菲酒莊則加大期酒銷售百分比，快速兌換大部分釀酒收益。但今年拉菲期酒價格大跌30%，同樣讓酒莊莊主“坐不住”，也選擇加大期酒銷售比重以求“落袋為安”。
“以往這是不可想象的。”洪雷說。他依稀記得2011年在一個歐洲知名紅酒經(jīng)紀商的帶領(lǐng)下前往拉菲酒莊直接收購拉菲期酒憑證，而酒莊莊主態(tài)度強硬地要求一次性全額付款，還將2010年拉菲期酒預售價調(diào)高至600歐元/支——這個價格較2006年份拉菲紅酒高出約40%，盡管兩個年份的拉菲紅酒品質(zhì)相差無幾。
對抄底拉菲期酒，洪雷心動過，也猶豫過，最終還是選擇觀望。
“即使現(xiàn)在是拉菲期酒價格最低點，誰能保證一年后漲幅就會超過10%-20%？”洪雷自嘲說，他實在看不到拉菲紅酒重新受寵的跡象。
整個6月份，Liv-ex高級葡萄酒指數(shù)系列的佳釀100指數(shù)依然跌跌不休，同比跌幅已超過27.3%，今年以來的跌幅達到8.67%。
作為國內(nèi)高端紅酒投資的風向標，一季度在香港舉辦的7場佳釀拍賣會，單件成交均價為6477美元，同比降幅同樣超過24%。
然而，再低迷的紅酒投資氛圍，總不乏投資閃光點。
偶然機會，洪雷發(fā)現(xiàn)幾個紅酒投資伙伴開始關(guān)注法國勃艮第紅酒。他們最近討論最多的話題，是7月初一位來自中國澳門的投資者斥資約700萬歐元收購法國勃艮第地區(qū)位于Gevrey-Chambertin村的一處酒園：Chateau
de Gevrey
Chambertin。這座酒莊城堡是當?shù)貧v史最悠久的建筑之一，有將近1000年的歷史。
“無可否認，勃艮第紅酒比拉菲更能迎合中國資本的炒作風格�！焙槔字毖�，一方面是勃艮第高端紅酒品質(zhì)不亞于拉菲，另一方面則是勃艮第幾家一級酒莊的紅酒年產(chǎn)量普遍在6000-8000瓶，一旦有中國資本參與“炒作”，即使在紅酒價格低迷的大環(huán)境里，逆勢漲幅將同樣驚人。
在洪雷眼里，勃艮第紅酒或許被“錯殺”——受拉菲沖擊，勃艮第一級酒莊期酒價格同比跌幅也接近20%-30%。
“據(jù)我所知，現(xiàn)在有些中國投資者想逢低抄底勃艮第一級酒莊期酒，并非易事。”洪雷直言。按照法國當?shù)仨敿壠咸丫平灰滓?guī)則，勃艮第地區(qū)頂級酒莊莊主只會把期酒憑證先售給長期合作的中間人與酒商，他們自詡屬于“貴族階級”，不大會為中國資本的高價收購所心動。
當勃艮第期酒憑證一經(jīng)酒商與中間人轉(zhuǎn)手，基本是層層加價，中國投資者想要抄底一箱勃艮第頂級酒莊期酒憑證，或需要通過三四個酒商運作，只要每個酒商每個環(huán)節(jié)加價2%-5%，中國投資者最終付出的期酒憑證購買價，或已透支了期酒價格上漲空間。
到底該不該抄底勃艮第高端紅酒，洪雷同樣猶豫不決。
畢竟，拉菲曾經(jīng)的輝煌在他心中依然揮之不去。拉菲全球出口總裁米歇爾最近也頻頻亮相為拉菲紅酒打氣：“2008年至2010年是三個絕世好年份，這是2011年不能比的，我們降低期酒價格是告訴市場要理性，這是對市場的尊重�！�
米歇爾直言自己不是銀行家，無法左右拉菲紅酒走勢，但如果投資者持有好年份的拉菲紅酒，未來的價格仍然會上漲。
但對于“聽慣”境外資本紅酒炒作的洪雷而言，米歇爾這番言論讓他感到一絲不安。畢竟，個別歐美頂級酒商可以通過自身融資渠道，與酒莊聯(lián)合“控制”葡萄酒市場價格波動。早些年，一些歐美頂級酒商先通過中國合作伙伴收集中國投資客的勃艮第期酒購買需求量，然后刻意拉低勃艮第期酒銷售百分比，逼迫中國買家爭相提高報價競拍；還有一些新加坡葡萄酒投資基金由于投資存續(xù)期結(jié)束而被迫出售大批勃艮第葡萄酒，規(guī)模約在1億-2億港元，部分歐美頂級酒商趕緊找到投資機構(gòu)以折扣價收購這批勃艮第葡萄酒，以免它們流向市場，讓中國買家買到“便宜貨”。
“這宛如紅酒價格操縱的經(jīng)典教案�！焙槔赘锌f，“只要中國資本活躍在紅酒市場，法國頂級葡萄酒投資泡沫就不會終結(jié)，但葡萄酒投資也不會存在永遠的牛市。”
紅酒投資
——歐債危機下的避風港？
當紅酒投資者把拉菲價格泡沫破裂歸罪于歐債危機升級導致的全球經(jīng)濟復蘇乏力與投資者信心下降時，著名金融專家、《可怕的市場崛起》(The Fearful
Rise of Markets)一書的作者John
Authers卻大膽預言，歐洲貨幣聯(lián)盟的不穩(wěn)定性和歐元波動可能讓投資者重新將葡萄酒作為“投資避風港”。
Authers指出，今年以來Liv-ex
50佳釀指數(shù)下跌8.4%，同比跌幅接近30%，給那些大膽而理智的投資商提供短期投資機遇，他們已經(jīng)敏感地發(fā)現(xiàn)潛在的葡萄酒投資泡沫，并在泡沫破滅前及時“清倉”，但他們會卷土重來。
在倫敦國際葡萄酒展會期間，當很多人詢問他“能否發(fā)現(xiàn)下一個泡沫并且介入其中”時，他的回答是：“葡萄酒正是這樣一種吸引投資者興趣并可以用這種方式運作的資產(chǎn)�！�
在他看來，葡萄酒屬于一種可消耗的硬資產(chǎn)，它不會與股票或債券發(fā)生直接關(guān)系，如同黃金一樣是避風港，是誘人的投資方式。
他的言論，得到某些經(jīng)濟學家的贊同。前對沖基金經(jīng)濟學家Joe
Roseman打算用經(jīng)濟學理論解釋歐債危機升級背景下的紅酒投資價值：“經(jīng)濟學中有一種格雷欣法則(Gresham's
Law)，簡單來說，就是劣幣促使投資者尋找良幣。就這種情況而言，劣幣是歐元貨幣，良幣則是葡萄酒等資產(chǎn)�！�
波爾多葡萄酒銀行集團(Bordeaux
Winebank Group)首席執(zhí)行官、總額達5000萬歐元的葡萄酒成長基金(Wine Growth Fund)經(jīng)理Henning
Thoresen則相信“格雷欣法則”正在發(fā)揮作用——他已經(jīng)收到主要來自于亞洲的投資者關(guān)于歐元匯率下降能否提升葡萄酒投資收益的咨詢。
他寧愿給出相對謹慎的回答：“我們建議亞洲投資商保持冷靜。我們的投資計劃是基于未來10年的葡萄酒價格走勢，2005年和2009年我們曾大幅增倉，而眼下大量買入葡萄酒是沒有意義的，我們認為歐債危機升級預期不會影響到葡萄酒資產(chǎn)的長期投資�！�
只是他們對葡萄酒投資的樂觀言論尚無法用數(shù)據(jù)證實——相比英國富時100指數(shù)(FTSE100)同比下降11%，Liv-ex佳釀100指數(shù)相比降幅則超過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