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幾天的兩會上,民革中央的提案又一次指向了公車改革。提案建議將公車管理納入公共財政體制,建立剛性財政預算約束下的公車管理體系,對公車消費進行總量控制。并建議取消廳局級以下官員的專車,改為公務用車。 全國人大代表、湖北省統(tǒng)計局副局長葉青最近披露,根據(jù)發(fā)改委、財政部和國家統(tǒng)計局公布的調查報告,從2005年到現(xiàn)在,每年行政經費是以1000億的速度在遞增,其中公車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長,“全國的公車大致是230萬輛,開支在1500億-2000億之間”。葉青還提到,在這份調查報告中“有幾個例子是讓我目瞪口呆的”:第一個例子,“一部車一年的維修花了10萬塊錢”;第二個例子,“有一部車一年換了40個輪胎,這個就說明每一周換一個輪胎”。 公車私用,浪費嚴重,早已不是什么新鮮話題。公車改革和遏制公款吃喝這樣的問題,已經講了十幾年了。早在1997年,廣東省就開始了公車改革試點。1998年國家啟動部分中央機關的車改試點,并同時在浙江、江蘇、北京、湖南等地試點。2003年,全國政協(xié)委員關于公車改革的提案再次引發(fā)群眾熱議,由此出現(xiàn)了2004年前后的全國性公車改革高峰,北京、廣東等地試點公車貨幣化改革。但效果如何,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按理說,公車改革并不是什么特別難的事。就拿超標購買使用公車來說,這種違規(guī)毫無隱蔽性可言。什么級別只能買什么檔次的車,從1994年起國家就有明文規(guī)定。副部級以下只能配備排氣量2.0升以下,價格25萬元以內的轎車。對公車超標進行監(jiān)督的技術難度基本不存在,因為東西明擺在那里,天天招搖過市,是否超標一看便知。 和十幾年前相比,現(xiàn)在的轎車價格便宜了一大截,性能也更好了,按說這個標準理應再往下調。但我們知道,即使按這個標準,又有多少官員嚴格執(zhí)行了?很多人都看到,百萬級別以上的豪車隨處可見,這些動輒一兩百萬的豪車,與工作需要完全沒關系,它們既不擅長越野,也沒別的特殊功能,僅僅就是豪華。 時至今日,我們要追問的是,為什么這樣明顯的事,怎么就像牛皮癬一樣頑固難治呢?技術上的辦法在以往的公車改革方案中已經出臺很多了。比如,2009年一些地方進行的公車改革,取消一些專車,改為發(fā)放補貼,但不久,遼陽市爆出某區(qū)長車改補貼每年高達8萬元的消息。這讓人不禁想起了當年治公款吃喝的笑話,有地方規(guī)定只能四菜一湯,結果有人記賬的時候按每個人四菜一湯算。 看來公車改革陷入困境的根源不在具體的手段,而要從權力監(jiān)督的根子上找原因。如果權力缺乏有效的監(jiān)督,即使有規(guī)定又如何,可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照樣弄出各種四菜一湯的鬧劇來。反正你管不了我,我怎么弄都是理。就算規(guī)定了只能買10萬以下的車,沒有真正有力的監(jiān)督,照樣有人會花50萬去改裝。
此次有人提出,人大完全可以控制政府的公務車,因為政府的所有花費都是通過政府預算獲得的。按照法律,審查和批準預算、監(jiān)督預算的執(zhí)行過程,乃是各級人大首要的責任,也是首要的權力。但關鍵還在于,在現(xiàn)實運作中,人大是否真的落實了這個權力。政治的基本機理其實并不復雜,政治其實是各方實力的制衡與博弈,你沒有實在的權力制衡我,我憑什么要聽你的呢? 公車改革的困境其實凸顯了當下中國改革的一些根本性的瓶頸問題。在改革開放的初期,由于權力和利益處于脫節(jié)的狀態(tài),既得利益對改革的阻礙極小,改革的主要障礙還是來自于觀念,只要人們認為是對的,就會去做。但進入上世紀90年代之后,改革的主要阻力已經由利益決定了。任何一點觸及利益的改革,如果沒有有效的權力去推動,就會困難重重。 這正如此次兩會上,溫家寶總理所說的,政治體制不改革,現(xiàn)代化不會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