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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9日,干韓村頭的赤泥沉降大坑內(nèi),排污口正在排水。丁先明攝 |
山東省聊城市茌平縣,魯西平原上的一座明星縣城,這里不僅是附近少有的經(jīng)濟“全國百強縣”,還曾捧得“全省人居環(huán)境范例獎”以及“全省城鄉(xiāng)環(huán)境綜合整治先進縣”等桂冠。然而,當?shù)囟嗝迕裣蛎襟w反映,在這個桂冠加身的縣城周圍,數(shù)十個村莊的地下水遭遇嚴重污染,成為缺“血”的村莊。
在茌平縣城西部的溫陳街道和博平鎮(zhèn),當?shù)卮迕褚延衅甙四瓴缓鹊叵滤耙缓染汪[肚子”。就連灌溉,也得從遠處黃河引水,“莊稼也喝不了地下水”。
過去,一口井可以解決一村人的吃水問題,F(xiàn)在,這種景象在茌平縣已不復(fù)存在。不過,這并不影響茌平的對外宣傳——在過去10多年里,茌平縣迅速實現(xiàn)由“欠發(fā)達”縣向全國百強縣的嬗變——這是茌平官員推介當?shù)氐某S谜Z。
當?shù)鼐用裢对V稱,伴隨茌平經(jīng)濟騰飛的,還有地下水的污染,以及隨之而來的是當?shù)鼐用癜┌Y、腎病高發(fā)。
面對可怕的污染和莫名的疾病,當?shù)卮迕翊蠖啾憩F(xiàn)得無奈、麻木,習(xí)以為常。外人問急了,他們會扔出一句當?shù)貜V為流傳的領(lǐng)導(dǎo)名言:茌平人“寧可病死,不能窮死”。
當?shù)丨h(huán)保部門則回應(yīng)稱,茌平縣不存在地下水污染的問題。
“地下水都污染了,根本不能喝”
春節(jié)過后,因為微博網(wǎng)友的爆料,“拯救家鄉(xiāng)地下水”成為節(jié)后引爆輿論的一個公共話題。其中,有眾多網(wǎng)友發(fā)微博稱,山東省濰坊市部分污染企業(yè)將工業(yè)廢水打入地下,從而造成地下水污染。
網(wǎng)上關(guān)于濰坊地下水污染的討論,甚為熱鬧?赐隇H坊的情況,茌平縣出租車司機張師傅顯得“見怪不怪”,“這種情況,在茌平已有些年頭了,我們縣城周邊的地下水早就被污染了,現(xiàn)在沒多少人敢喝地下水”。
為核實茌平縣地下水污染的情況,中國青年報記者近日趕赴當?shù)剡M行調(diào)查。2月18日晚上,記者來到茌平縣城西邊的溫陳街道干韓村。在該村開闊的村部廣場,眾多村民向記者證實,七八年前,村里已全部安裝自來水,村民幾乎都不再吃地下水。
記者調(diào)查了解到,當初政府出大頭,村民自配一部分資金,將東阿縣的自來水引至每家每戶。
盡管水價賣到每立方7元多,比城里貴得多,而自打的井水不要錢,但井水已很少用于飲用。
“水價是不便宜,但沒啥法,地下水都污染了,根本不能喝。”一名張姓村民告訴記者,“因為自來水費錢,俺只用它做飯燒茶,刷鍋洗碗洗衣服都用家里的井水,哪里用得起那么多自來水?”
安裝自來水前,井水是這個村莊唯一的飲用水源。而現(xiàn)在,地下水不能喝,幾乎婦孺皆知。很多村民告訴記者,家里10多米深的自備井水,打上來后明顯發(fā)黃,放上半天后,能在水面上看到一層薄薄的油花,有時還有些泡沫。
看到記者準備品嘗當?shù)氐木,村民們哄笑起來,并提醒記者:“我們這兒很多人一喝井水就拉肚子,你小心點,兜里多裝點手紙。”
村民告訴記者,地下水不光人不能喝,莊稼也不能喝,干韓村的灌溉用水全部引自黃河。這些水要穿越東阿縣,奔騰數(shù)十公里,才能來到干韓村的田間地頭。“沒啥法,地下水都污染了,莊稼也不喝。如果用井水澆,不死也得減產(chǎn)。”黑夜中,一名中年村民抽著煙,無奈地說。
飼養(yǎng)家禽,在廣大農(nóng)村很普遍。然而,記者在干韓村走訪,卻很少發(fā)現(xiàn)牛、羊、雞、鴨等家禽。問及原因,一名年輕婦女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牛羊也不愛喝井水。你們再往東邊走走,那里的牛羊,以前喝了地下水都不生育!
看到記者不停詢問地下水的情況,干韓村一名60多歲的大娘告訴記者,“俺們這邊有自來水,吃水還算方便。你們再往南走走,那邊有幾個莊自來水管壞了,老百姓只能挑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