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價的回穩(wěn)使得市場對于貨幣政策“微調(diào)”的預期進一步加強,但中國通過放松貨幣政策的方式來刺激經(jīng)濟的做法必須慎重,不要輕易放松貨幣政策。
我們還是看看歷史的教訓吧。2008年11月份開始,為了應對全球金融危機,中央政府采取了“適度寬松的貨幣政策”,按照決策者最初的估計,2009年的信貸總量應該在5萬億多一點,而結果卻是2009年前6個月信貸總量就超過了7萬億,全年的實際信貸總量超過了11萬億(統(tǒng)計口徑是9.5萬億,還有2萬多億在銀行表外賬戶)!斑m度寬松”變成了“極度寬松”。
為什么“適度寬松”會演變成事實上的“極度寬松”?
這與中國國情有關,最重要的原因是地方政府沒有嚴格的預算約束,而銀行缺乏嚴格的風險防范機制。對于地方政府來說,強烈的投資沖動不僅來自做出政績的需要,其中很大的動力來自尋租的需要。按照現(xiàn)在的政府控制體系,地方人大對本級財政有預算控制的權力,但事實上這種控制權力沒有落到實處,地方政府可以毫無節(jié)制地設立“融資平臺”到銀行貸款,而這些貸款很多都有地方政府的財政擔保,成為地方財政的或有負債。有些地方財政的或有負債超過了當年財政收入的十倍,財政預算的功能基本上是虛設的。
強烈的投資沖動和預算軟約束成為地方政府現(xiàn)狀的真實寫照,而商業(yè)銀行由于股權結構(四大銀行都有國家控股)等因素的影響還沒有成為風險自擔的金融實體,在很大程度上商業(yè)銀行是政府的附屬物。在此實際背景下,控制和引導地方政府的投資沖動就成為中央政府永恒的主題。這里的所謂“控制”主要就是對于貨幣與信貸的控制,保持信貸與貨幣的合理增長是中央政府宏觀調(diào)控的底線,如果中央政府不控制這個底線,則一定會“洪水滔天”!
當前,希望放松貨幣政策的一個很重要的理由是市場利率高企,很多中小企業(yè)的融資出現(xiàn)困難,有些地方還出現(xiàn)高利貸熱潮。筆者認為,之所以出現(xiàn)民間的高利貸行為,出現(xiàn)企業(yè)的資金鏈斷裂,最重要的原因還是2009年前后的寬松貨幣政策。在寬松貨幣政策的刺激下,全國上下大干快上,投資出現(xiàn)井噴,而投資井噴之后又倒逼信貸的進一步增加,如果信貸擴張不能趕上投資的擴張速度,則資金必然緊張。因此,要解決民間高利貸現(xiàn)象,只有一條路——壓縮投資。
1993年6月開始的宏觀調(diào)控后,也出現(xiàn)過類似的高利貸、亂集資、炒資金、銀行亂拆借資金等現(xiàn)象,當時的應對手段就是堅決控制不合理的投資項目,尤其是壓縮房地產(chǎn)投資。當然,代價是高昂的,出現(xiàn)了廣東國際信托破產(chǎn)、海南發(fā)展銀行倒閉、中農(nóng)信倒閉等金融機構破產(chǎn)清算的一系列麻煩事,政府為這些機構的清理整頓至少花費了2萬億的資金,這些都是那一次寬松貨幣政策的代價!正是這些高昂的代價,使上一屆政府一直死守貨幣與信貸的政策底線,即使面對亞洲金融危機的沖擊,仍然沒敢實施“寬松貨幣政策”。
總之,面對國內(nèi)外市場和輿論的壓力,我們應該以史為鑒,守住貨幣與信貸的政策底線,切不可再蹈2009年的覆轍。